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内容简介:
那一天,阳光晴好,白乔却如遭雷劈。在一摞又一摞比她还高的宣纸中,她终于明白为何别人画画要观山观水,而父亲只需要闭门就可造车。
这满满一屋子的春宫图,让她年幼的心脏怦怦直跳,然后——很不合宜地流鼻血了。
佛语有云,苦海无涯,回头是岸。白乔觉得,这年的偷窥,简直就是她人生苦海的开端。原先她觉得自己家是书香门第,父亲以画笔为生,风雅之极;现在她一看见自己父亲,就觉得家门不幸。从前她爱和小伙伴们畅谈自己要成为伟大画师的理想,现在,她一看见画笔,心里就下意识抗拒。
她的人生观完全被颠覆了,年幼的岁月,一下变得阴霾重重。
可悲的是,父亲并不知道她知根知底,还经常吹嘘自己在宫中如何叱咤风云,白乔幼稚的心灵又生生蒙上一层阴影:父亲是个大骗子!难怪母亲要抛弃他!
白修竹有一天找到女儿,表示要教她学习绘画。白乔反应半天,脑子里忽然浮现出自己躲在阴暗角落绘春宫图绘得不亦乐乎的模样,顿时悲从中来,死活不肯答应。白修竹为人又死板固执,一两句说不动,就上鞭子,把白乔抽了个皮开肉绽,直到她妥协为止。
那段学画的日子,总结起来就是两句话:我欲将心向明月,奈何烂泥不上墙。白修竹觉得女儿浪费他一片苦心,白乔觉得父亲枉为人父。
白乔在绘画方面其实极有天赋,但正因如此,她第一眼看到的那些画在她脑子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,线条、笔法、场景,无不了如指掌。白修竹不论教她画什么,她总能画得有那么点,呃,暧昧的味道。
这自然是对懂门道的人来说。不懂的还都要夸上两句,说白家有望出一个才女了。
白修竹很是忧心。大翰朝的宫廷画师分为三等。首席画师是专为帝后画相,或为邦交礼仪做画;次席则为后宫妃嫔执笔,亦描绘朝中盛事之景;而三流画匠,就只配画春宫图供人玩赏,作品永远摆不上台面。
他白家三代入宫为官,最后均沦为春宫画手。如今他只有白乔这个闺女,若再培养不起来,白家将永无翻身之日。
难得白乔有天分,白修竹打定主意,一定要让她承继这支画笔,光耀白家败落已久的门楣。他费尽心思找到了父亲的恩师丹青子,让他收白乔为徒,入他的画院修习。
白乔知晓后,立即收拾包袱准备连夜离家出走:太丢人了,她这种出身,去正经画院非被人笑死。还不如浪迹天涯,隐姓埋名,靠画春宫图为生呢。
动物的习性是趋利避害,对白乔来说,光宗耀祖这种事情的代价,是很惨重的,她得有好几年抬不起头做人。所以她不要,她宁可在家里挨打,也不想去拜什么高人为师,学什么绝世画功。
谁知她还没翻出墙头,就被白修竹逮了个正着,连人带包袱捆着上了马车,连夜赶路。
玉丘山颠盖了一座院落,四围绿树环绕,清风徐来,乃修身养性绝佳之地。
此时院里正一片欢腾。丹青子吃饭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,道自己会再收一位关门女弟子。顿时群情激昂。要知道,这画院里女弟子稀少,这些年拢共也就来了两个:一个是女学究付夏,不苟言笑,整天只知埋头画画;一个是暴力女沐雅,三言两语说不通便上拳脚,至今还负责师门挑水砍柴的活。
男弟子们都翘首以待,有些更拿出了压箱底的法宝,摇签,掷铜钱,求神明保佑这下一个女弟子可千万是个温柔如水的娇美人。
大弟子承宣皱了皱眉,进门去找丹青子:“明年三月便是画师大选,师傅缘何要再收一位弟子?仅仅一年时间,恐怕是徒劳无功。”
丹青子捋了捋白须:“哦?你在质疑为师的决定?”
承宣眼皮抬了抬,随即不着声色地低头:“弟子不敢,只是不想师傅声名受累。”
丹青子素来了解自己的徒弟,他天资极高,所以只喜欢和他一样有天分的人。白乔这孩子半路出家,又没有受过正统的教学,怕是难以和他相处。
丹青子想了想,道:“既是如此,那白乔的功课就由你来负责。为师离开一段时间,如此,便无忧了。”
承宣平静的神色顿时起了些波澜:“师傅打算远行?”
丹青子眯了眯眼,神思飘荡到了远方:“唔,我要去会一个故人。在我回来之前,你暂摄画院之事。承宣,白乔是个身世堪怜的孩子,你一定要多多照料她。”
师傅既然都开口了,承宣也不敢再多说,只好告退。
出到院子里,见众师弟又开了赌局,赌白乔胖瘦高矮,圆脸还是瓜子脸。承宣默然叹了口气,师门不幸!难道只有他关心这小师妹功底如何,会不会给师门抹黑吗?
承宣缓缓走上前去,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,清晰吐出三个字:“胖、矮、圆。”
大师兄的加入让其他弟子兴奋不已。鉴于他和丹青子的关系密切,众人纷纷猜测,他大概得到了可靠消息,必然不会打无把握的仗。这么说,美女小师妹是没戏了。众人心中失望的同时,又纷纷跟了承宣的注。
这可愁坏了做庄的富家小师弟吴越华,想反悔不开局,却被承宣拦下:“师弟,玩得起就要输得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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